我们跟着兰妮,穿过染了黄晕的并不那么绿了的绮翠苑,由图书馆的后面扶梯曲折而上。学生时代,这儿的天台是我们谈心的好去处。

兰妮是个乐天派,当她抹掉眼泪的那一刹那便又女神经附体了。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,即使说起自己的离世,都是那么的平淡。

大学毕业后,兰妮曾经不顾一切南下追寻自己的男友,七十二般变化渴望融入那个南方有着浓厚子嗣观念的普通家庭。结婚两年后因为没有开枝散叶,婆婆百般挑剔刁难,丈夫又是出了名的愚孝,只能惨淡分手。

两年前,兰妮忽然持续地开始低烧,起初她总以为是累了感冒了没当回事,后来转为不间断高烧,到医院一査血,才知道岀了大事。医生诊断为恶性淋巴瘤,从住院到离世只匆匆的三周。

来到阴间以后,兰妮因为清白无辜,在阎王那里只过了一堂,便得了自由之身。想来想去,只有象牙塔才是最宁静的归宿。

"你们看上面,那就是你们的地皮,"兰妮指着空中仿佛黄云似的所在,"这脚下踩的,是我们的地皮,阴阳不同天,也不同地呢!"原来如此,怪不得这个地方充盈了混沌不开的黄气呢!

"我知道了,我们现在都在现实世界的地底下,是吧!"

兰妮点点头,"你们看,有几个人在那化纸呢。"顺着兰妮手指的方向,我们清楚地看见人世地皮上的人,仿佛站在玻璃板上,正化着纸钱,化过的,便一串串掉了下来。其下三两个野鬼在那抢着。

"以后,你们化纸时一定要专注虔诚,心中默念先人朋友的名字,那样即使相隔千里,也能互相感应,不至被野鬼抢去。"

"真真涨姿势啊,只是这样,我们是以什么身份进岀这里呢?"秀英问道。

"你们不知道,这儿主持正事的还是以前学校的领导,陈洪云,还记得吧,学工处处长,现在还是那么威风呢!她规定了,在校的优秀鬼代表可以每半年带两三个朋友来玩呢!"兰妮话匣子打开,关不拢了。

"不错哦,还是优秀鬼代表!"我们仨指着兰妮哈哈大笑起来。

"对了,妮,刚才我看见陶了,他怎么还在讲那篇听力murderer,陶什么时候来的?"我忽然想起了陶。

"陶来这儿五年多了,一直安心教他的英语,对了,陶是和他老婆一起来的。"兰妮话音未落,忽然,乌沉沉的风卷着白辣辣的雨,从黄色的空中泼了下来。

"快,有好戏看了,你们跟我来。"鬼兰妮,下个雨,有必要这么兴奋吗?!

我们跟着兰妮疾步如飞,来到学校东北角的一排平房时全身已没有一处干的了。平房很大,门直接开着,我们木然地跟着走了进去。

只见里面愁云惨雾,长长的主席台后坐着五个神情严肃,身着黑衣的判官。我认出中间的那个就是陈洪云,昔日掌握着我们学生的生杀大权,想不到现在仍然这般威风凛凛。

台下坐满了人,我们随便找了个位置。我这才注意到正对着主席台的位置放着一口油锅和一个硕大的磨盘。两个大概是差役的家伙手提骨朵锤和狼牙棒,押解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。待那女子抬起头,我们惊讶地发现,她竟然是陶的妻子林莹,曾经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。

"这叫五神问案,现在阎王爷下放权力到各个单位了,所以这种平常案件由各单位自己组织,你们也看出来了那女的确实是陶的妻子林莹,旁边的是她的奸夫,林莹背着陶长期与这男人保持不正常关系,终于有一天被陶发现了。锐,你应该知道陶在什么地方杀的林莹?你回答过的那篇听力的答案。"

"Inthekitchen?!厨房?"我吃了一惊。

"是的,陶发现后,有天晩上关紧门窗,打开煤气,在厨房和林莹同归于尽了。两人来阴间后,阎王爷初审,念及陶可怜,派陶回学校还做老师,又实在恼怒奸夫淫妇,遂叫黑白无常把奸夫也抓来了。这五年来,每三个月这偷情的男女都要经历一次问案。"兰妮轻声对我们说道。

说话间,两差役把这对男女手脚固定在地上钉着的大木桩上,不停地挥动着骨朵锤和狼牙棒,那男女先还嗷嗷大叫,片刻便没了声息,只见血肉和衣服片片落下,我们仨吓得微睁着眼睛,呼吸也几乎停止了。

接着两差役又解开男女,用叉子叉着二人扔进了沸腾的油锅,油点溅了两差役一脸。约摸十分钟后,两差役将二人捞将起来,又放到磨盘下一填,两三下血肉便流了下来。

"每三个月受一次刑?这不已经死了吗?"小燕问兰妮。

"阴间哪还会死,只是疼痛没有止境,过上几天,二人又有了驱壳。三个月再押解上来。活该,谁叫他们作奸犯科。"

"恐怖恐怖,你们说,宝宝的马蓉和宋喆如果知道通奸是这般下场,还会暗渡陈仓这么多年吗?"我突然想到了可怜的宝宝。

"好了,好了,宝宝哪轮得到我们操心,走,带你们去食堂,今天有毕业典礼呢!只是等会不经我的允许,你们不能随便吃喝哈!"兰妮带我们走了出去,不知什么时候,雨已经停了。

来到食堂,餐桌上一盘盘叫不岀名的红的、绿的什么东西映入了我们的眼帘,每张桌上还摆放着一瓶白酒。五六十个同学立在餐桌边,只等一声令下,便开始吃喝。

我们站在一旁,看着他们推杯换盏,唾液不禁分泌得旺盛起来。忽地听见哨声一响,这五六十人次第离开座位,朝里间走去,兰妮一招手,我们跟了进去。

里间居然摆放着十张床,酒酣耳热的学生依次睡到床上,用巨大的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,十个老师走进来,拍拍被子,再一揭开,哪里还有人?

我们目瞪口呆,兰妮告诉我们,每四年都有一批优秀的毕业生可以重新投胎,而这即是毕业。

从里间走出来,我们早已饥肠辘辘。贴心的兰妮端过一盘臭豆腐,大声招呼我们,这个可以吃,开怀吃。

还是读书时的味道,我们咂咂嘴,突然发现豆腐吃光现出来的盘子上赫然刻着"再见"二字。

"以后再不准你喝酒了,睡了一下午,喊都喊不醒",斌在耳边唠叨,我睁开了眼睛。

          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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